明代禁书《玉闺红》：千金小姐沦为土娼，无依无靠的女性最受欺负

一个官家小姐，在家破人亡，失去亲人的庇护后，会遭遇什么样的人间惨剧？

明代艳情小说《玉闺红》，讲述了天启年间，宦官魏忠贤专权，监察御史李世年刚正不阿，冒死进谏，反被奸臣陷害，冤死狱中。

夫人沈氏闻知消息后，一头撞死家中。十六岁女儿李闺贞，趁官府抄家之际，与丫环红玉仓皇出逃。不想遇到原来被她父亲责罚出府的差役吴来子，受其诓骗，沦为土娼。

《红楼梦》里甄府小姐英莲（香菱）被人贩子拐卖后，遇上冯渊、薛蟠，后来进入大观园学诗……与李闺贞的经历相比，还算是幸运的。

被拐卖的女子，落入底层人手里，比落入权贵手中更可怕。她们想逃无门，上吊无绳，被贩夫走卒扒光后，只有任人蹂躏的命。

所谓“仓廪实而知礼节，衣食足而知荣辱”，那些穷苦小民，面对被当成商品贱卖，供人玩乐的妇女，并无礼义廉耻。

01

李闺贞的故事，要从她的父亲李世年说起。

李世年是苏州人氏，为官清廉，从二十五岁中举开始，一路做知县、知府，一直做到监察御史，在京供职。

他年纪五十岁开外，美中不足的是膝下无子，只有续弦夫人沈氏生的一个女儿——李闺贞。

李世年上书弹劾魏忠贤之前，也想到过家里人的后路。他写信给湖州闺贞的舅舅，要他速来京城接妻女回娘家。

但还没等她舅舅来，李世年就出事了。而他夫人沈氏也是愚忠，丈夫一死，也不考虑女儿的着落，立马一头撞死，追随丈夫而去。

李闺贞在官府派人来查抄家产之际，与丫鬟红玉仓皇出逃。两人没带银两，也没带衣服。

古代闺阁小姐，是缠了足的，一双三寸金莲，加上衣着华丽、满头珠翠，光是走在大街上就引人注目。

她们又累又饿，闺贞拔下头上的簪子，让红玉去找金店兑换成银子。

红玉原本说了一句非常有价值的话：“姐姐一同去吧。”

但闺贞说：“女孩儿家，哪好意思。不如寻个僻静处所，我候着你。”

就这样，闺贞在胡同的一个僻静处等，红玉去金店兑银子。

然而，红玉刚出金店就遭遇抢劫，被劫匪打晕。闺贞久等她不至，又不敢去找，一直在那儿等，直到遇到了一个熟人——吴来子。

按照通俗的剧本，一个仆人遇到落难的小姐，应该会施于援手。但这个吴来子，以前就因为人狡诈犯了事，被李公责打出府，他又怎么会对抛弃他的主家小姐报恩？

02

当时封建社会的色情业分三六九等：

一等是秦楼楚馆，达官贵人出入的高级场所。

中等是教坊书场，供手有闲钱的中产人士取乐。

下等就是姘私门头，普通的妓女没有专门的经营场所，私下接客。

还有最低一等的就是逛窑子。那些走卒乞丐，每日所入无多，吃了上顿没下顿。但他们也有需求，老婆娶不起，找私娼钱又不够。

有人就想到一门好生意，拣几处破窑，把几个女叫花子关在里面。不用费多少脂粉钱，也不用给她们置办头面衣服，把她们洗干净，赤身露体躺在干草上，墙上凿几个洞，任路过的人参观。

有兴趣的人，只需要花上几文钱，就可以走进去买乐。

而因为价钱低，出得起的人多，可想而知里面的窑姐每天要接待多少下九流！

李闺贞当时慌不择路，信了吴来子要帮她找舅父的鬼话，被骗进了以小白狼为首的卖淫组织。

起初，对于这样一位官家小姐的处置，吴来子跟虔婆张小脚产生了分歧。

底层人是怕官的。张小脚刚开始听说是官家小家，生怕惹上官司不敢收，等吴来子说明了她父母双亡的情况，才放下心来。

张小脚想把李闺贞卖给官宦人家赚一大笔钱，吴来子却说这样的官家小姐，万一再嫁给了官宦豪门，得宠后追根溯源来报复，他们就吃不了兜着走。

所以最好的办法，还是把她扔进窑子里，她遇不上什么大人物，没有逃出去的机会，反而可以细水长流地为他们挣钱。

就这样，李闺贞好好一个饱读诗书、娇生惯养的小姐，被当作女乞丐一样对待，遭老鸨鞭打，受龟客凌辱，沦为了窑中供人取乐的玩物。

03

李闺贞在沦为土娼的过程中，有过反抗，她趁自己还是清白之身时，解下裹脚布上吊自杀。偏偏那裹脚布不经扯，中途断了，她掉下来惊动了恶人，被救活过来。

她也曾以利诱之，对他们说等她当官的舅父来京，可以多给他们银两，或者她会画花卉山水，只要他们买来纸笔，她就可以为他们卖画挣钱。

但对于这些身处底层、不务正业的人来说，逼良为娼更像是一种游戏，目的不仅仅在于挣钱，更在于获得那种操纵他人命运、折磨他人身心的快感。

像李闺贞这种上层阶级的小姐，是他们这些地痞流氓平时面都见不到，更别说碰一下的。把她拐卖过来做娼妓，这是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的征服，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，抚平了他们的自卑。

书中这群犯罪团伙逼良为娼的手段，看得令人触目惊心。

李闺贞绝食求死，他们就把她抓起来，捏住鼻子往她嘴里灌热粥，烫得她五脏受不了，只能乖乖吃饭。

为了摧毁她的自尊，他们把她的初夜三吊钱卖给一个掏粪厂的老板。那粪老板为了钱不白花，一味用蛮力，把人家折磨得遍体鳞伤。

他折磨完之后，小白狼手下的几个兄弟又轮番上。安排人家在窑子里接客的时候，连衣服都不给穿。她稍一反抗就被老鸨拿鞭子打，身上有伤有污迹，龟客拿棉花清理一下就了事……

除李闺贞之外，书中还有三个妇女也惨遭他们的毒手。

一个是从山东逃荒来北京的妇女杨氏，她男人死了，留下她带着一个没断奶的孩子，以及一个十一岁的女儿小好。母女三人无以为生，只能乞讨度日。

还有一个叫刘玉环，十八九岁，是一个进京赶考的老学究之女。那老学究没考取功名，用功过度累死了，刘玉环回不了家，也只得在京乞讨。

杨氏和刘玉环被张小脚他们搜寻来，关进窑子里卖淫，小好因为年纪小，留下来当丫鬟。

杨氏、刘玉环、李闺贞，被取名为骚姐、色姐和浪姐。每天接客前要先朝那些下流男人磕头，还要会唱些淫词艳曲，在众目睽睽之下，任人贱辱。

因为她们是没有衣服穿的，白天忙于接客还不觉得寒冷，到晚上客人走光后，破窑外面的寒风侵体，她们无所遮蔽，只能抱团取暖，勉强入睡……

04

《玉闺红》是个残本，只有前十回，后面二十回遗失了，只存回目。

根据回目推测，李闺贞最后被她舅父从窑子里救了出来，嫁给了金尚书的公子，也算是有了个好结局。

而光从前十回看，如果事情发生是真的，难以想象那种堕入底层、沦落为娼的生活有多可怕。

联系李闺贞和杨氏、刘玉环的出身背景，她们都是在失去了男人的依靠之后，身处弱势，才被小白狼、张小脚这些恶人选中成为窑子里的羊。

有时候，我们活在这世上追名逐利，扩大权势，不是为了自己活得更好，而是为了保护自己以及身边的亲人，不受坏人欺凌。

像李闺贞如果她当官的父亲没死，张小脚他们是不敢动她的。杨氏、刘玉环如果不是外乡人，在北京有亲眷有资产，也不至于在丈夫、父亲死后，沦为乞丐。

无依无靠的人，被折磨死了都没人为其伸张正义。坏人就是看中这一点，才肆意欺负弱小。

卖淫从根本上卖的不是色相，而是人权，生而为人的自由与尊严。

我们之所以要严厉地打击卖淫，是为了让那些人性沦丧的恶人有所忌惮，保护弱势群体免受惨绝人寰的剥削。

古代之所以卖淫势力猖獗，是因为法制力量薄弱，光靠权势的力量，总免不了有弱势群体沦为黑恶势力的奴隶。

所以阻止卖淫合法化，取缔一切卖淫场所是有必要的，能让更多的弱小受到法律保护，站在阳光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