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0年洪学智调任总后勤部，对徐向前无奈地说：我这个部长是挨骂的

前言

图|洪学智将军

1980年1月，中央任命洪学智为总后勤部部长，洪学智上任以后，在很短的时间里，便极大地改善了总后勤部工作情况。

徐向前元帅听闻消息后，特别将洪学智请到家里做客，两人闲聊时谈起了总后工作的情况，徐向前回忆起之前看到的一份简报上说，有后勤干部反映在后勤的工作是“低人一等”。为此徐帅笑眯眯地调侃：

“你的工作是不是低人一等啊！”

听了这句话，洪学智也有些无奈，他笑着对徐帅讲：

“徐帅，我这个部长是挨骂的呀。”

“有人敢骂还好。”，徐帅笑道：“说明你还很民主嘛。”

“后勤工作的同志确实有人感到低人一等。”

洪学智所说的情况，无疑也是符合实际的，作为部队之中的一员，谁不渴望到一线作战部队建功立业，可被安排到后勤部门，终日就只能与粮食补给打交道。

图|1986年，徐向前同秦基伟、洪学智等交谈

“说后勤工作是低人一等，是错误的观念。”徐帅摇摇头说道：

“打仗没有后勤工作，可以说是寸步难行。别看飞机多、大炮多，没有汽油，就不如一根木棒棒好，木头棒棒还可以消灭敌人……你们觉得后勤干部比人家低，我看你们比人家高呢。”

“绵延后方的钢铁运输线”

美军远东空军负责物资器材保障的副参谋长达尔·阿尔基尔准将曾说过这样一句话：

“在朝鲜的美军官兵们常说，他们都希望在战争结束后会见一个人，这个人就是共军的后勤部部长。面临这一切（空中袭击）阻碍，他究竟是怎样地保障了补给品的运输，使它不致中断，这是一件深有奥秘的事情。”

可在担负后勤工作之前，洪学智是一名妥妥的战将。几次的南征北战，打出了洪学智的赫赫威名。

新中国建立以后，洪学智调任中南军区第十五兵团第一副司令员，广东军区副司令员。

1950年，朝鲜战争爆发后，周总理主持召开了关于国防问题的会议，并决定以原第四野战军13兵团部队配15兵团指挥部共4个军、3个炮兵师、1个高射炮团、1个工兵团，共25.5万人组成东北边防军，

一直到后来，东北边防军以志愿军的名义开赴朝鲜，洪学智一直都是作为副司令员。

抗美援朝前期几次战役中，尽管志愿军战士取得了不菲的战绩，可后勤问题作为志愿军一个最大的短板，彻彻底底地暴露在敌人面前。

“淮海战役的胜利，是人民用小推车推出来的。”

陈老总的一句话，深刻揭示了我军在战争年代后勤工作的问题。

图|洪学智将军

志愿军跨过鸭绿江作战后，在这个遥远的异国他乡，在当地获取补给十分困难，全部都要依托于国内供给，那时负责志愿军后勤工作的，是东北军区后勤部，在朝鲜前线就只有一个指挥所，后勤力量十分薄弱。

1951年1月底，东北军区后勤部部长李聚奎到朝鲜前线了解情况，那时彭德怀就决定，为了加强在前线的后勤工作，留李聚奎在朝鲜战场，但因李聚奎外出时，因汽车颠簸不小心闪了腰，不得不回国治疗，建立前线统一的后勤补给只能暂时先搁置下来。

1951年2月，抗美援朝第四次战役打响。

李奇微接替沃克出任第八集团军总司令，在调查中他发现，志愿军每次进攻的时间只有短短的8天，李奇微据此分析了两点原因，第一，志愿军武器装备差，普遍不如联合国军；第二、志愿军的后勤补给有很大问题。

除了利用火力优势外，李奇微将很大一部分精力，放在了轰炸志愿军后方补给线上。

1951年4月8日，美军出动几架B-29轰炸机，轰炸了志愿军交通补给线，其中尤其是以三登站损毁最严重，站内停着150辆列车，约90节车皮被炸毁，其中约84节车皮全毁，只有约6节车皮获救。被炸后，40万套棉袄、170吨油、1600吨粮食全部被烧，让人心疼。

气得彭老总大骂：

“犯罪，犯罪，这是犯罪。”

志愿军后勤力量的薄弱，促使彭老总下定决心要建立统一的志愿军后方勤务司令部。

图|洪学智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

1951年4月下旬，彭老总通知洪学智，让他启程回国。

“党中央、政务院、中央军委对志愿军后勤供应工作很关心。你回去一趟，向周副主席汇报一下我们前线供应的情况。”

一见到周总理，洪学智便汇报了朝鲜战场上的情况，并阐明了建立志愿军后方勤务司令部的必要性：

“从朝鲜战争中彭总和我们都逐渐认识到了现代化战争中后勤的作用，现代战争是立体战争，在空中、地面、海上，前方后方同时进行，或交叉进行，战场范围广，情况变化快，人力物力消耗大。现在欧美国家都实行大后勤战略，50里以前是前方司令部的事，50 里以后就是后方司令部的事，战争不仅在前方打，而且也在后方打……”

洪学智在朝鲜战场上，主要负责的就是后勤工作，讲起来自然是有礼有节。中央军委对洪学智的提议也是深表赞同，立即派时任总后勤部部长杨立三、副部长张令彬、空军司令员刘亚楼到朝鲜，与彭老总一起商量志愿军的后方司令部的建设。

至于这个后方司令部的司令员，彭德怀推荐洪学智。

从本心来看，洪学智不想干这个后方司令部司令员，一方面是他觉得，之前一段时间志愿军都是他在搞后勤，结果没干好，觉得自己不适合，另一方面，洪学智自己觉得自己是军事干部，不愿意搞后勤。

图|志愿军在坑道内包饺子

可洪学智上任后，志愿军的后勤工作有了很大的提升，时隔多年，当他回忆起这段往事来，还深有感触：

敌人有多少花招，我们就能想出多少办法对付他们。比如敌机扔炸弹，把公路炸出许多大坑。开始工兵还用土填，后来想出了办法，找两块木板担在坑上，汽车就开过去了，后来用一块板就行。我们有一个排长，琢磨着学会了卸定时炸弹。

洪学智在后方，与志愿军战士们一道，搭建起了一个拖不跨、打不烂的钢铁长城。

1954年2月，洪学智被任命为后勤部副部长。

中国人民解放军后勤工作的先驱者，后勤部部长杨立三1954年11月患脑癌不幸去世后，总后勤部的工作全部都压在了洪学智的肩膀上。

1956年12月29日，毛主席签署命令，正式任命洪学智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部长。

历史关头

1977年8月18日，在吉林担任石油化工局局长的邓华接到了中央的命令，要求他迅速返回北京。

回到北京以后，洪学智才知道，自己在不久前党的十一大上当选为中央军委委员，参加新一届的军委会议时，因来不及准备军装，洪学智穿着地方干部的装束参加了会议，也因为没有具体职务，会议编组只好将他编入“其他”类别。

时任中央军委副主席的邓小平亲自点将，安排洪学智到国防工办当主任，负责军工生产。

图|洪学智将军

从1977年到1980年，洪学智重回总后勤部的这一段时间，为保家卫国，中国人民解放军打了一场对越反击战。

尽管我军取得了胜利，但所暴露出来的问题，发人深省。

我军后勤工作的体系，是杨立三、洪学智等老一辈人打下来的基础，然而在后来几十年的时间中，我军的后勤工作发展几乎停滞不前，以至于我军吃了不小的亏。

时任总后勤部部长的张震是1978年2月上任，尽管在一上任之初大力开展拨乱反正，取得了不少的成绩，但面对突如其来的战局，依然显得有些仓促。

据张震将军回忆：

“1978年11月，中央军委确认有必要打对越还击战，从12月8日下达作战命令至1979年2月17日开战，仅两个多月备战时间。”

中越战争期间，我军的后勤工作其实是取得了一定成绩的。

据部分资料显示，我军在进入越南境内后，在弹药保障方面还是做得相当到位的，即便是执行穿插任务的作战单位，也不会有缺乏弹药的情况，参加作战的各军区、各个军都制定好了物资输送计划，组织后勤部门和支前民工，及时将物资输送到前线将士手中。

以13军为例，参加作战的13军战前就与后勤部门进行过充分沟通，战前共补充了物资器材上千吨，储备弹药4000吨，油料2000吨，给养上百万斤，在整个战斗的过程中，还又补充了弹药4200多吨、各种马料以及士兵220余万斤，充分保障了13军前线作战需求。

55军同样也是如此，战前运送15万瓶水果罐头，10万斤水果，2万斤萝卜，受到了前线士兵的喜爱，为了充分照顾前线士兵对于压缩饼干的使用，55军还送了将近4万多斤的面包到前线。

以广州军区作战的3个军为例，作战28天当中，有17天吃的是热食，只有在执行任务时，才会动用压缩饼干和面包充饥。

参战部队在吃方面，以当时中国人民实际生活水平来看，无疑属于很高，大量的压缩饼干供应下，战士们普遍出现吃腻了的情况，尽管供应前线的761压缩口粮干燥、难以下咽，食用时必须兑水才能吞下，但比抗美援朝时期我军吃炒面打武装到牙齿的美军要好得多。

至于弹药消耗方面，据数据统计，我军一共消耗弹药5500万发、炮弹106万发，合计弹药消耗24000吨，光是41军一个军消耗的弹药量，就超过4年解放战争的总和，而平均每消灭一个敌人，就要消耗子弹930发、炮弹20发。

至于后勤保障中一个重中之重——油料。

整个战役中，我军坦克、装甲车、运输车辆，光是消耗油料每天就达到1700多吨，一直到战争结束，我军车辆依然能够保障充足的油料供给。

但这也不代表我军后勤保障上，就没有一点问题。

后勤保障最大的一个困难就是运输，尽管前线似乎并不吃力，但整个后勤上，却出现了严重运力不足的情况。不得已之下只得请求调动地方车辆运送，另外各个参战部队在战役前除了汽车外，还配备了一部分骡马运输，在现代化战争下，这是一个很大的短板。

以担负北线穿插任务的41军121师为例。

2月17日战役打响以后，师和团4个后勤前分队，就遭到了敌人的突袭，其中3个遭受了较大的损失。

师后勤分队是跟随师预备指挥所走错了方向，不慎遭遇到越军伏击，混入队伍的越军特工开枪，由于我军组织不利，战前缺乏警戒防护，以至于遭遇袭击后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，部队和民工一共伤亡300多人（带队的师后勤部副部长尹庆家、师政治部副主任王子富牺牲），携带的1200斤干粮以及被服、担架、弹药、药材等物资全部丢光，丧失了保障能力。

3个步兵团中，只有361团后勤分队跟上了部队，另外两个团的后勤分队，都是遭到了越军突袭，掉队、与主力部队失去了联系。

由于后勤完全中断，到2月19日下午，121师虽然完成了穿插任务，但却陷入了断炊的风险之中，大部分的战士开始挨饿，一些极个别特殊困难的部队，战士们已经开始啃芭蕉叶、草根、野果来充饥。因为没有足够的营养，战士们连挖战壕的力气都没有。

更艰难的是，部队作战中受伤的战士，普遍缺医少药，受伤了得不到救治，就连盐水也很难供应。

时任41军政治部副主任的宋子佩跟随121师一起行动，他回忆起一件往事：

“一天夜里，两名重伤员一声不吭地默默死在担架上，第二天早上民工给他们喂饭时，才发现已经牺牲。伤员们忍受着伤口的剧烈疼痛，咬紧牙关忍耐坚持，没有一个叫苦的，真是钢铁铸就的英雄好汉！”

关于医药匮乏的情况，昆明军区在对对越自卫反击战进行总结时提到：

“1979年2月17日至3月16日，我军牺牲6900余人，伤14800余人。2月17、18日两天，伤亡达4000人，后勤部门措手不及，无力全部救治，伤员死亡很多。”

尽管战士们大多数仍保持着高昂的斗志，可毕竟每个战士都是血肉凡胎，不可能无视大自然力量的规律。

由此也可以看出，后勤保障工作的重要性。

张震将军力荐洪学智到总后工作

实际上，洪学智将军1977年回到北京以后，就被张震将军注意到了。

那时的张震将军还是后勤部第一副部长。

1975年1月5日，中共中央任命邓小平为中央军委副主席兼总参谋长，上任伊始就开始主抓部队整顿，并把目光关注到了总后勤部。在过去十多年的时间里面，总后勤部的工作问题重重，局限于时代，很多思维习惯甚至还是停留在五十年代初。

为了拨乱反正，邓小平选中了时任武汉军区副司令员的张震，出任总后勤部副部长。张震之前从来没有过后勤工作的经验，对于这个任命颇感为难：

“我思想准备不足，从未专门做过后勤工作，担心做不好。”

还是在军委工作的老首长粟裕劝说他，这才让张震振作了精神。

图|张震

张震将军在总后度过了相当艰难的一段时光，除了部门的工作外，着重要解决的还有人们的思想观念问题

虽然张宗逊将军是总后勤部部长，但因为身体原因，总后勤部的工作都是由张震将军主抓的。而政委郭林祥也早已调任到其他军区工作，总后勤部的领导班子长期处于不健全状态。

1977年8月，张震将军给邓小平写了一封信，托副总参谋长杨勇转交，信中言辞恳切的谈道：

“洪学智同志到后勤工作是适宜的。他有抗美援后勤工作经验与以后后勤建设经验，建议军委加以考虑。”

并且张震还向中央提出，自己可以继续回到武汉军区，担任副职，负责军事训练工作。

然而中央那时并没有采纳张震的建议，而是安排洪学智到国防工办当主任，同时张震任总后勤部部长。

在后来几年的时间里，张震在总后勤部支撑着大局，为重整后勤工作奠定了一个广泛的思想基础。

图|邓小平

张震虽然在总后勤部岗位上工作了几年，但之前并无足够的经验，到了总后工作后，张震时时能感觉到，当年洪学智在总后勤部岗位上时，制定的一套办法好处，对洪学智也更加钦佩。并几次与他谈起工作的情况。

1980年初，中央军委找张震谈话，准备调动他的工作，张震谈起了总后勤部工作安排问题，再一次推荐了洪学智：

“老洪，对后勤现代化很有见地。”

1980年1月，洪学智正式调任总后勤部，担任部长，张震则是调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。

为了彻底实现军队现代化建设，中央决定筹建国防大学，张震将军调任国防大学担任校长。

洪学智在后勤部工作的几年，充分地发挥专长，使得全军后勤工作很快适应了现代化的需求。

图|洪学智将军

1987年11月18日，已经准备退休的洪学智接到命令，到邓小平家中开会。

时任中央军委主席的邓小平再次点将洪学智，要他出任中央军委副秘书长，为军队的现代化建设继续做贡献。

洪学智担任中央军委副秘书长已经74岁，但他依旧满怀着热情投入到新的工作岗位上，继续为军队现代化建设事业增光添彩。